推动我国从网络大国向网络强国迈进,既是信息时代提高国家实力和综合竞争力的必然要求,也是“让互联网更好造福人民”赋予政府的神圣职责。分析习近平总书记在网络安全和信息化工作座谈会上的讲话内容,从“推动我国网信事业发展”,到“建设网络良好生态”“尽快在核心技术上取得突破”“正确处理安全和发展的关系”“增强互联网企业使命感、责任感”,再到最后强调要“聚天下英才而用之,为网信事业发展提供有力人才支撑”,阐明了网络安全和信息化事业与网络生态、核心技术、网络安全、互联网企业、人才的密切关联,以及后五个方面对前者的支撑作用。综合来看,各方面无一不指向人才的重要性。学习领会讲话精神最深切的感受是信息人才培育的紧迫性,而分析近来发生的“魏则西事件”“雷洋事件”,又突显出信息人才具备信息素养的重要性。为此,努力提高全社会对信息素养的认识,使政府、企业和公民在提高自身信息素养的同时为全民信息素养培育出良策、做贡献,对齐心协力共建网络强国意义重大。

 
  首先,政府信息素养的重要性。习近平指出,“网信(网络安全和信息化)事业要发展,必须贯彻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要适应人民期待和需求,加快信息化服务普及,降低应用成本,为老百姓提供用得上、用得起、用得好的信息服务,让亿万人民在共享互联网发展成果上有更多获得感。”政府要提供满足人民期待和需求的良好的信息服务,必须具备更有效地确认信息、检索及寻找信息、组织及整理信息、使用及创造信息,以及评估传统或网络信息资源的能力,即人们常说的信息素养。当然,政府不仅应该具备从不同媒体搜集信息的素养、利用计算机加工处理信息的素养、在不同媒体公开信息的素养,还应具备保证所搜集、加工处理和公开的信息的全面性、准确性、及时性、可靠性、安全性的能力。这是对政府素质的新要求,也是相对于企业、公民的信息素养对政府信息素养提出的更高要求。
 
  “魏则西事件”充分暴露出政府信息素养的欠缺,突出表现在相关职能部门本身并没有提供过有关“肿瘤生物免疫疗法”(DC-CIK疗法)的完整而有用的官方权威信息,对网络平台和医疗机构披露的相关信息也缺乏必要的监管,连对涉及公众身心健康、与国计民生利害攸关的网络医疗信息监管都如此,说明政府信息素养欠缺到何种程度,更别谈保证对各行业实行全天候、全流程和全方位的监管了。与之相对,美国和德国的政府职能部门都在官方网站上披露过有关DC-CIK疗法的科学、详尽而客观的信息,对不同病症采取的相应治疗手段、药物以及治疗手段和药物产生的潜在风险和不良后果也都有较为完整的信息发布,说明我国政府与他国政府信息素养之间的差距。

       “雷洋事件”发生后,北京昌平警方迅速确认并公布非常具体的刑侦细节,本意也许是想让公众了解案件过程,以免信谣传谣,但却由于“花费很多笔墨来证明雷某涉嫌嫖娼,似乎还要证明他很熟悉那种场所……把事情引向揭人隐私、道德审判的方向……并未对人们关心的如何死亡这些重点方面作更详实的说明”,从而引发公众对警方抓捕雷洋过程中是否行为不当的更多质疑,造成了不良的社会影响。这些都是政府部门信息素养缺失的例证。类似事件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生,如何能够保证亿万人民的获得感呢?这进一步突显了政府信息素养培育的重要性。

        如果政府具备了良好的信息素养,相应地就具备了信息技术技能、批判性思维和信息交流技能,那么就会积极主动地通过权威渠道发布权威信息,并开放便利公众搜索、获取和使用的有用数据;就会在事件发生前预测到后果,在事件发生后清楚地了解全局,并在掌握完整证据后再向社会发布权威信息,从而在让公众了解真相、形成公众和政府之间的良性互动的同时累积政府的信用并增强政府的权威;就能有意识地对其他主体发布的信息进行甄别、筛选和鉴定,积极主动地对其他主体(特别是互联网企业)进行有效的监管,形成责任分担、密切协作的合作关系。随着我国网络安全和信息化事业的快速发展,对政府信息素养的培育必须提上议事日程,以往电子政务培训措施不到位、效果有限的经验教训亟需汲取,信息素养知识框架亟需建立,各类有效的学习方法亟需探索推行。政府可通过加强管理、制定信息素养培养能力标准、授权专业机构承担培训教育任务等手段,引导全社会群策群力培育和提高信息素养。
 
  其次,企业信息素养的重要性。企业是市场经济的重要主体,追求商业利润是其重要目标,本无可厚非,对互联网企业逐利行为的态度也是如此。在信息时代,企业是否具有社会责任感却是衡量其信誉的一把尺子,是企业赖以生存发展的最宝贵的资源。“魏则西事件”突出地反映了百度公司的社会责任感和信息素养的缺失。我们看到,受“魏则西事件”影响,百度股票价格两日合计大跌10.46%,市值缩水近70亿美元(约合人民币453亿元)。在港股上市公司和美医疗、华夏医疗、万嘉集团单日蒸发市值共计将近3亿港元,说明企业信誉是和商业成败高度相关的,应引起企业警醒。众所周知,百度上的大多数信息的排位都是通过竞价获得的,由此造成排名并不是靠真实的水平、技术和资质取胜而是以价格多少计量,这已是公开的秘密。百度不经筛选和妥善甄别就将利害信息发布,虽然有国家法制不健全的责任,有政府监管不到位的责任,不应将板子都打在企业身上,但百度由于自身的经营规则和商业行为而导致公众蒙受生命和财产损失,这不是在犯罪吗?!百度难道就不会受到良心的拷问,不怕遭受世人的谴责吗?!

        习近平指出:“企业要重视数据安全。如果企业在数据保护和安全上出了问题,对自己的信誉也会产生不利影响……一个企业既有经济责任、法律责任,也有社会责任、道德责任。企业做得越大,社会责任、道德责任就越大,公众对企业这方面的要求也就越高……办网站的不能一味追求点击率,开网店的要防范假冒伪劣,做社交平台的不能成为谣言扩散器,做搜索的不能仅以给钱的多少作为排位的标准。”应将这些要求视为网络时代对企业信息素养的新要求。百度作为互联网企业的龙头,既是信息发布的前沿,也是信息筛选的第一道防线,对其发布的信息的信用和安全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它本应具备更好的信息素养,将为信息使用者提供全面、真实、准确和安全的信息作为自身安身立命的基础。但是它却将追求利润作为唯一目标,忽视社会责任,给国家和人民造成严重损失,这不能不说是一种遗憾,如果百度不能正视自身的毛病,将会失去客户信任,直至失去安身立命之根基。

        为此,互联网企业应树立正确的义利观,增强道德意识和社会责任感,既自觉遵守相关法律、维护社会公德正义和保护公民隐私;具备基本的信息加工能力,能对收集的信息进行归纳、分类、存储、综合、抽象概括和表达,合理、合法地筛选和发布信息,又能掌握核心技术,通过加强信息甄别能力,前端感知各种类型网络风险和提出安全防范策略,帮助政府和公众了解网络安全风险在哪里,是什么样的风险,什么情况下会发生,如何规避,从而承担起维护网络安全职责,与全社会共筑网络安全防线。如果“魏则西事件”等能给企业以警醒,从而使其在自身和全民信息素养培育方面倾注力量,那就是把坏事变成了好事,国家网络安全和信息化事业发展就会大有希望。
 
  最后,公民信息素养的重要性。在信息时代,人们每时每刻都得面对各种各样海量的信息,其中鱼龙混杂、真假难辨,这就需要具备驾驭信息的基本能力,以便能够查找、获取到最全面、最准确、最具权威性的信息,能够自主、高效地学习与交流信息,能够运用信息解决问题、作出决策、创造知识、适应新变化,这凸显出培育公民信息素养的重要性。公民缺乏信息素养的后果,是不但不能充分利用互联网提供的各种丰富信息来增强自己的能力,反而会因为互联网上充斥的各种垃圾信息而动摇自己的道德判断、法律意识与社会责任,也会因为具体的小概率事件而改变自己的发展取向、行为准则甚至人生轨迹,以致给自身带来极其不利的后果。如魏则西作为西安电子科技大学计算机系的学生,是具备信息技术基础知识的,也能利用互联网高效获取信息,如果他具备起码的信息素养,就应懂得对网上各种良莠不齐的信息应加以甄别、比对、辨识、评价甚至反思,但事实是,他的信息素养十分缺乏,盲目信任网站发布的不实信息,以致酿成人财物皆失的悲剧。虽然悲剧产生既有百度和武警北京市总队第二医院的责任,也有政府的责任,但其自身信息素养不高无疑是一大主因。

       由此,公民的信息素养并非与其知识水平成正比,信息素养培育亟待纳入国家战略抓紧施行。只有提升全民信息素养,形成社会、家庭、学校共同努力培育的大格局,才能聚力共建网络强国。
 
  (本文刊载于《电子政务》2016年第6期,作者:张锐昕,女,博士,吉林大学行政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澳门理工学院访问教授;谢微,女,吉林大学行政学院博士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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